侯嬴


信陵君门客,计助公子盗虎符救赵。
《史记·魏公子列传》载
有隐士曰侯嬴,年七十,家贫,为大梁夷门监者。公子闻之,往请,欲厚遗之。不肯受,曰:“臣修身絜行数十年,终不以监门困故而受公子财。”公子于是乃置酒大会宾客。坐定,公子从车骑,虚左,自迎夷门生。生摄敝衣冠,直上载公子上坐,不让,欲以观公子。公子执辔愈恭。生又谓公子曰:“臣有客在市屠中,原枉车骑过之。”公子引车入巿,生下见其客硃亥,俾倪,故久立,与其客语,微察公子。公子颜色愈和。当是时,将相宗室宾客满堂,待公子举酒。巿人皆观公子执辔。从骑皆窃骂生。生视公子色终不变,乃谢客就车。至家,公子引生坐上坐,遍赞宾客,宾客皆惊。酒酣,公子起,为寿生前。生因谓公子曰:“今日之为公子亦足矣。夷门抱关者也,而公子亲枉车骑,自迎于众人广坐之中,不宜有所过,今公子故过之。然欲就公子之名,故久立公子车骑巿中,过客以观公子,公子愈恭。巿人皆以为小人,而以公子为长者能下士也。”于是罢酒,生遂为上客。
夷门都城东门。监,看门。絜,通“洁”。虚左,空左位。古以左为尊,虚左者,致敬宾之意。原,同愿。俾倪比尼,斜目侧视,意轻蔑。遍赞,遍告。下士,屈驾交接贤士。
生谓公子曰:“臣所过屠者硃亥,此子贤者,世莫能知,故隐屠间耳。”公子往数请之,硃亥故不复谢,公子怪之。
魏安釐王二十年,秦昭王已破长平军,又进兵围邯郸。公子姊为赵惠文王平原君夫人,数遗王及公子书,请救于王使将军晋鄙将十万众救王使使者告王曰:“吾攻旦暮且下,而诸侯敢救者,已拔,必移兵先击之。”王恐,使人止晋鄙,留军壁,名为救,实持两端以观望。……(公子)数请王,及宾客辩士说王万端。王畏,终不听公子。公子自度终不能得之于王,计不独生而令亡,乃请宾客,约车骑百馀乘,欲以客往赴军,与俱死。
行过夷门,见生,具告所以欲死军状。辞决而行,生曰:“公子勉之矣,老臣不能从。”公子行数里,心不快,曰:“吾所以待生者备矣,天下莫不闻,今吾且死而生曾无一言半辞送我,我岂有所失哉?”复引车还,问生。生笑曰:“臣固知公子之还也。”曰:“公子喜士,名闻天下。今有难,无他端而欲赴军,譬若以肉投馁虎,何功之有哉?尚安事客?然公子遇臣厚,公子往而臣不送,以是知公子恨之复返也。”公子再拜,因问。生乃屏人间语,曰:“晋鄙之兵符常在王卧内,而如姬最幸,出入王卧内,力能窃之。如姬父为人所杀,如姬资之三年,自王以下欲求报其父仇,莫能得。如姬为公子泣,公子使客斩其仇头,敬进如姬如姬之欲为公子死,无所辞,顾未有路耳。公子诚一开口请如姬如姬必许诺,则得虎符夺晋鄙军,北救而西却,此五霸之伐也。”公子从其计,请如姬如姬果盗晋鄙兵符与公子。
纳美反,饥饿。资,畜也,蓄谋报仇于心。
公子行,生曰:“将在外,主令有所不受,以便国家。公子即合符,而晋鄙不授公子兵而复请之,事必危矣。臣客屠者硃亥可与俱,此人力士。晋鄙听,大善;不听,可使击之。”于是公子泣。生曰:“公子畏死邪?何泣也?”公子曰:“晋鄙嚄唶宿将,往恐不听,必当杀之,是以泣耳,岂畏死哉?”于是公子请硃亥硃亥笑曰:“臣乃市井鼓刀屠者,而公子亲数存之,所以不报谢者,以为小礼无所用。今公子有急,此乃臣效命之秋也。”遂与公子俱。公子过谢生。生曰:“臣宜从,老不能。请数公子行日,以至晋鄙军之日,北乡自刭,以送公子。”公子遂行。
力士,大力士。嚄唶霍戒,大笑大呼,形容气盛勇悍。北乡,向北。乡,通“向”。,以刀割颈。
,矫王令代晋鄙晋鄙合符,疑之,举手视公子曰:“今吾拥十万之众,屯于境上,国之重任,今单车来代之,何如哉?”欲无听。硃亥袖四十斤铁椎,椎杀晋鄙,公子遂将晋鄙军。勒兵下令军中曰:“父子俱在军中,父归;兄弟俱在军中,兄归;独子无兄弟,归养。”得选兵八万人,进兵击军。军解去,遂救邯郸,存……至军,生果北乡自刭。
听琴斋主人制作(更新于二零二四年四月十三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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